2006/05/13

我们的建筑是怎么了

——将建筑 宗教 自然混在一起搅一搅是由来已久的想法

 

在AA最近的一本collection中,收集了AA引以为傲的学生的作品,其中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为绕着digital而展开的建筑空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使用rhino, catia, maya等等软件来实现自己的建筑语言,而主体部分不是空间性质的,而是表皮性质的。此外他们还动用了几乎一切可能的织物来描述他们试验性质的表皮,一种用常规的模型材料——胶泥,卡板,木板,金属等等几乎无法做到的效果,翻滚着、重复着的一系列关系在计算机和模型中被研究着,虽然并不一定会变成一种空间的可能性,当时确实是发生在建筑系的学生群体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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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作品当中你几乎被搞得眩晕起来,几乎每个人做的作品在初看的那一刹那都是相同的,那是一种典型的必须由ghrey开创的建造做法才能完成的形式。这种建筑的视觉的大量重复以至于你几乎有一种眩晕呕吐的感觉,几乎会丧失了你对体内的建筑空间感的判断能力,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的并置在一起,有的似乎可以看见建筑的可能性,而有的则只是一种pattern。  

但是当我平静下来仔细的阅读每一个方案的时候,就发现尽管他们的形式惊人一样:复杂的另人惊讶,但是却能明显的从中区分出好的和坏的作品来。这些作品大多具有自然美的法则,例如重复的韵律感,从小到大的规则感,柔和的曲线等等,或者干脆类似某一种自然的形态。  

在Picon邀请的digital领域中的开拓者中,我也发现计算机艺术或者建筑形态几乎无一例外的从抽象的计算机语言走向了自然中的某一种形态。例如在最后的这一个完成的作品中从某一个阶段就开始相似于一个细胞的形态,到了最后的这个由机器人完成的铝合金艺术品则非常像一些植物的表皮。  

在平面设计领域,最近最为流行的趋势是由日本人引领的,他们使用软件绘制大量的线条,这些工作以前是非常难由人力完成的(这与由玻洛克或是PARK, SEO-BO朴栖甫 (1931~ )的身体艺术截然不同),结果也是一样,变成了许多对藤蔓植物的模仿。  

计算机进入到建筑或者其他艺术中去,几乎无一例外的将美学落实到了对自然的模仿中去,这一相像非常有趣,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对这个兴趣的理解迅速找到了两个关系:自然的复杂性与人们的美学,以及复杂性与计算。后面这一组关系迅速成功的实现使得在第一组关系中出现了由工具上的突破而引发的解放。  

章节1 自然的复杂性与美学  

复杂性造就美学  

毫无疑问,人们的美学是基于对于自然的认识和理解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这个过程是与我们生活的环境造成的。简单的环境还不能造成一种欣赏标准。  

自然的复杂远远的超过了人类的思考于记忆能力,这个巨大的差异造成了很多人类的情感。主要的感情就是对自然的敬畏和赞叹,这些情感都进入到我们的进化过程并且被固化在了我们的肉体之中。  

敬畏产生了宗教:简单的例子就是即使你不是一个有神论者,从小就不知道有上帝这个说法,但是当你碰到非常危险的情况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呼唤着希望有某个东西能够帮助我们,尽管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不可知的。而宗教正是在早期人类的历史中出现的利用这一感情的意识形态,只不过是高度系统化,甚至政治化的意识。这在现代社会来临之前的各个文化中不一而同有所显现。西方有上帝,东方有各个神灵。这种敬畏显然是一中对无可把握的大自然的消极手段。  

而赞叹则演变成人类的一种审美,当人们看见大自然在亿万年中形成的各种形态有所意识与理解的时候就把那些图案,色彩,肌理当作是好的东西,这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理由,我想,唯一的原因就这些自然中的可被人们理解的视觉成为了人们最早可以进行比较判断的视觉参照基础,这发生在人们可以创造她们自己的视觉之前。而这个参照基础恰恰又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人们永远无法超越它。  

赞叹伟大永远是人们的基本感情之一。就如当我们面对一团篝火或是从飞机上向大地望去的时候,你几乎不能思考,唯一所能做到的就是惊叹这种伟大的美感。而复杂性又是伟大的一种。复杂性意味着神秘,不可知,甚至智慧。自然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长久以来人们都相信它是具有智慧的主体,这也是宗教的重要组成部分。上帝是造物主的主要证据之一就是“无法解释”如此多的精美绝伦的关系是由非智商的物体造就的,那简直就一定是由有智的生物造成的,而其超越人类理解能力的属性确定了这一有智生物的崇高性——上帝。而事实是复杂性、突变与进化等一系列简单的因果关系与时间联手造成了这些看似明确的但是高度复杂的关系。  

在从西班牙的卡迪斯省的海边带回来的这块石头经过千百年来的海水的冲刷,石子之间的相互撞击,造成了一种美丽的形态,它有一个中心的空缺,具有柔和的时而出时而进的曲线。而有趣的地方在于它的形状与herzog & de meuron的建筑的平面几乎一模一样。这种相似的关系吸引了我,一个显然是没有意识的万千纷乱的因素和大量的时间造成的结果,一个是智能的控制的短期的决定的结果。我相信这两种描述不为过分,但是这种形式上的巧合对于早期社会的人类来讲却可能意味着什么,他们就会将无意识的行为视为是有意识的神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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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2 计算与自然


人类认识自然本身是早期的从敬畏自然到发现科学这个操纵自然的工具的过程,也是就是一个从简化复杂性到理解复杂性的过程。计算机及算法的出现,人类才算是对于复杂性有了较为有力的理解工具。  

简化与抽象一直以来是人类理解事物的重要方式。早期宗教在几何学方面的研究让人们惊讶的发现在这个抽象的世界中是如此的完美精准,以至于都被很好的证明了上帝的万能。虽然人们在之后的非迪卡尔系统中发现了平面几何学的局限性,但是人们还是在抽象与简化的路线上越走越远了。直到上世界中期人们对混沌的研究才对世界的复杂性有了一些重视。而在对复杂性的认识中,人工生命科学、遗传算法理论和DNA计算机等领域的发展又刺激了对我们这个世界的复杂性的认识——并不是一种不可知的复杂,而是由简单的结构通过巨大的数量加以放大从而构成复杂性的。  

自然即算法  

这些学科或理论的共同之处就在于都是以计算作为自己研究的观念和方法,主张自然界的现象就是一个程序,一个能够实现自我复制、自我构造和自我进化的机制。“例如近代人工生命研究的基本信条便是:生物体的“生命力”存在于分子的组织结构之中,而不是存在于分子本身。把生命与计算机类比,似乎是19世纪机械论在当今的延续,看起来有背于时代发展的潮流。但人工生命的奠基者朗顿认为,答案就在于进一步的伟大洞见之中:生命系统这台计算机具有与通常意义上的机器全然不同的组织形式,有生命的系统几乎总是自下而上的,从大量及其简单的系统群中突现出来,而不是工程师自上而下设计的那种机器。朗顿强调说:“最为惊人的认识是:复杂的行为并非出自复杂的基本结构。确实,极为有趣的复杂行为是从极为简单的元素中突现出来的”。这就是说,生命就是这样一种生化机器,只要启动这台机器,将这台机器的各个部分组织起来,让它们产生互动,从而便具有了“生命”。生命就是就这样变为一种计算。“...“自然的最高复杂形式之一——生命即是一种巨量化的简单元素的体系,整个自然界也是按算法构成演化的。现实世界之万事万物只不过是算法的复杂程度的多样性。就是说,自然界就是一台巨型计算机,任何一种自然过程都是自然规律作用于一定条件下的物理或信息过程(计算过程),其本质上都体现了一种严格的计算和算法特征。”毕达哥拉斯的古希腊人就曾经向世人宣称:万物皆数。今天对自然的认识是:万物皆算法。  

在我的朋友林秋达在大这个学期的stduio的工作中,使用了一种算法,简单的将一个基本的正方形不断拆分,并在需要结构加强的地方不断以自相似性细化,使之适应一个体育馆的结构需要。在这个简单的控制条件下,一个算法产生的结果并不复杂,但是已经可以在自然界中发现这种类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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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达图)  

计算提供理解自然的能力  

而在我最近的一次旅游中,西班牙的海边和瑞士的阿尔比斯山上的曲线给我震惊,这使我不禁思考为什么我们的现代社会拥有如此少的曲线。自然界的复杂曲线几乎被人类的行为抹煞殆尽,现在,我们只能够从树木,云彩还有我们的脸庞中看见一些无序的曲线。人类的欣赏能力有很大的程度上是由于理解力和记忆能力决定的,如果不能够记忆,就等于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消化与处理。正如人类对于曲线的理解与欣赏能力就远远不及直线的更加自如。我们能够从当代社会的城市环境就能够看出这种差异。使用砖石建造物质环境已经是数千年前人类的行为了,为什么人们要把石头雕成方形筑成金字塔,而不是曲线的边界?为什么人们把门修成方形的,而不是异性的?因为这些简单的形态有助于大大降低理解与操作的复杂性。这些现象在现代主义运动的经济法则中又一次被充分使用了。  

而计算机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高速的计算能力,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带给了我们更高的记忆体。 这对于处理和理解复杂性问题时让我们游刃有余。计算机将复杂问题再进一部抽象简化送到我们的接受器官和思考器官,完成我们对自然的操作。 

章节3设计工具的解放  

证明当下的由计算机辅助的建筑倾向自然的视觉形象显然会出现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建筑设计者在计算机这个工具的辅佐之下将一种蕴藏在人类本能深处千年的对自然亲近的美学充分的展示了出来,另一种就是计算机所带来的复杂性能力就是自然的重要属性,二者的不谋而合让我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作为一个刚刚完成了一个类似设计的设计者,我认为这两种情况是同时作用的。  

前面提的石头是一例,而在最新发现的深海鱼类的照片中,我惊讶的发现,这些可能是结构最为简单的海洋生物的身体几乎与我们现在最为流行的建筑一模一样。这似乎暗示了第二种关系的正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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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是在隔着一层计算接近自然,这种由计算为代表的操作方法显然成了人类智慧的延伸。在这些年来建筑师与建筑系学生对表皮的疯狂痴迷中,他们已经轻车熟路的掌握了计算机这辆快车——他们能够轻易的达到一种美感,重复,变异都迅速造成一种复杂。看看每年gsd的学生作业,这些不可理解的复杂的确带给了我们一层美感。林秋达的studio的instructor是著名的以计算为主要视觉的FOA事务所的女将Farshid Moussavi所带领的,她直言,如果一眼就能够看穿的东西就不是美的东西。这中间的意思就是美感是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复杂性的。

 

 

(文中引号部分引自 郝宁湘:《计算:一个新的哲学范畴》|  感谢朋友林秋达与我的交流 |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是表皮现在的重要性是无疑的,但是抛开时代对视觉的倾向外,空间性是否应该被抹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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